作者 | 萧萧下 编辑 | 春风 审核 | 小也
前不久收治了一位老师,她说放暑假在家没有那么大压力了,但自从入秋后就没有一晚上能睡着的,两晚望天黑,人也很烦躁,一不顺心就容易发脾气。
除了腰有点酸之外也没有其他不舒服了,卫生院给她开了阿普唑仑效果也不明显,陆陆续续有中医师使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、酸枣仁汤、归脾汤等失眠类方剂均未取得理想效果,经朋友介绍找到了我。
一般而言,遇到病人心烦失眠,脾气暴躁,很自然就会往躁狂症,往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证反复颠倒不得眠去考虑。
但前面诸位医师已经用过重镇安神、补养肝脾等方法,均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,甚至龙骨牡蛎已经用到了100g。
这不禁让我反思,常规思路已经没有效果,如果不对病机的话,龙骨牡蛎用到500g也是白搭。
仔细思考后,想起患者时年52岁,经期断断续续不规律,这是“更年期”的一大表现。
此时病人人到中年,正如一年之秋气,人体之阳气开始收敛沉降,而此时年过七七(49岁)天癸渐衰,肾精肾气匮乏。
“肾者,封藏之本”,沉降的阳气不能很好地封藏,便很容易浮越于上,在不同人体中表现出不同的表现,如失眠、心烦、烘热、汗出多等。
在这个病人中最典型的就是前两项,封藏不住,就算把火潜降下去都会再反弹起来,既然已经有了抓手,开出处方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了。
处方:肾气丸改汤加减
生地黄40g、淮山药20g、盐山萸肉20g、泽泻15g、茯苓15g、牡丹皮15g、肉桂5g(焗服)、炮附子5g、百合10g、干姜10g 7副。
方子就是仲景的肾气丸基础上合上了百合地黄汤、干姜附子汤,肾气丸固肾气调阴阳、肝肾同补;
百合地黄汤治脏躁养阴血,干姜附子汤直入中下焦鼓舞阳气,阴阳同补,让更年期收敛的阳气降得下,收得住,藏得稳,升得起。
其实更年期经常碰到的失眠、烘热、多汗出等情况一般分为三种情况:
一种就是像这个病人一样肾气衰弱封藏功能不足,相火降得下,藏不住,这种情况可见腰酸、膝软、夜尿频、晨起浮肿、一般用的是肾气丸、左归丸、右归丸等补肾药;
一种是酉金不降,相火降不下偏亢于上,这种情况可见大便闭塞、但头汗出、腹胀满,就得顺应金气的肃杀沉降之性,考虑大柴胡汤、承气类方、柴胡加龙骨牡蛎汤;
一种也是非常常见的木气郁闭,生发受限,郁而化火,这种情况可见口干苦、目眩、头晕,当以疏木气为首要,选用四逆散、甘麦大枣汤、小柴胡汤等等。
而且需要留意的是,北京同仁堂出的金匮肾气丸中添加了牛膝和车前子,实际上该方子是济生肾气丸,非金匮肾气丸(八味肾气丸),如有需要可以直接购买八味肾气丸或桂附地黄丸。
肾气丸这个方子已经是老朋友了,我在这里就不再介绍它的基础知识了,我们来讲讲别的。
在我看来肾气丸增加封藏的功能其实微观来说就是作用于平滑肌,增加肌力,来实现各种效果,我们不妨从仲景的各个条文去分析。
肾气丸探究
虚劳腰痛,少腹拘急,小便不利者,八味肾气丸主之。
《金匮要略》
我们在临床中也常用肾气丸治腰痛,但是它不是所有腰痛都能治。仲景爷提到的小腹拘急或小腹不仁,都属于下焦,是因为腰肌松弛功能不足(腰肌劳损),肌间隙增大了,沉寒积冷就容易藏进里面,导致腰疼。
肾气丸,正如其名,它是主治下焦虚寒的,没有少腹拘急、小便不利(肾气虚损的症状),你用肾气丸治腰痛,怎么能有效果?
没有这些肾虚的症状,人家一腰痛,就给人家开肾气丸,说什么腰痛就是肾虚,需要补肾,哪里来的根据呀?
人家一说腰痛就肾虚,这肯定是不对的!究其原因就是不想辩证、懒得辩证,嘴里提到中医灵魂是辨证施治,可就是不辩证,只辨证。
这个书(《金匮要略》)就这样,人家也没说是腰痛就吃这个药,你非得有肾气丸的脉证,吃肾气丸才有用。现在有人一看到腰痛就推荐吃六味地黄丸,那更是瞎扯。
问曰:妇人病,饮食如故,烦热不得卧,而反倚息者,何也?
师曰:此名转胞,不得溺也,以胞系了戾,故致此病,但利小便则愈,宜肾气丸主之。
男子消渴,小便反多,以饮一斗,小便一斗,肾气丸主之。
《金匮要略》
根据这一段说的八味肾气丸的作用,可以给我们很多的启发。
像治疗妇人阴吹,就是现代的子宫下垂,用八味肾气丸的机会也很多,子宫下垂就是因为韧带松弛了不能很好的牵引住它,肾气丸它能够作用于平滑肌使这个松弛的机能恢复。
“男子消渴”也是如此,这里说的是肾气虚了,就是下焦虚,不能封藏。
“小便反多”,这就是由于下焦虚,小便时膀胱存储功能出现问题,括约肌弛纵没有舒张力了,所以尿意频繁,小便反多。
由于小便多,丧失水分通过神经反馈他一定渴,所以“饮一斗,小便也一斗”他必然要消渴。
仲景提到的“肾气丸主之”,这个说的很像现在糖尿病的证治,但是我们临床上要注意,古人讲辨证,伴有小便失禁的这种糖尿病,这个方子才好用。
这个方子是恢复下焦的机能的,小便失禁,它能使其膀胱恢复正常,底下不那么容易失去水了,他的渴就好了。
但是真正的糖尿病有这种症候的很少,不要以为能喝、小便也多,就是糖尿病的一种证候了,遇到这个就这么治,这是不对的。
肾气丸里面是补药泻药同用,补药的使用(附子、肉桂、地黄、山药、山萸肉)主要的是它能够恢复机体的机能,使输尿管张弛的力量恢复了,那自然这个小便也就排下来了。
它能起强壮作用,是因为附子、肉桂有温真阳、去沉寒、推阳气的作用,能使振奋沉衰的机能,所以八味肾气丸,要是把附子、肉桂去掉,它就不起恢复机能的作用了,效果就大打折扣了。
肾气丸它对下焦虚衰是起作用的,古人对肾气丸这个名字起得也好,它对因为下焦沉衰而引起的一切症候都能起作用的。
下焦的阳衰比如说所谓的阳痿,阳痿不是补不得,但也只有真正由下焦沉衰造成的,用肾气丸才有这个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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